走进阿尔金（一）

十年前，“中国徒步第一人”雷殿生第一次面对阿尔金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因为恶劣的自然环境和后援装备不足而未能完成穿越。2012年5月，在戈尔特斯品牌的支持下，雷殿生终于可以了却遗憾。本刊记者也随雷殿生一起走进阿尔金。

缘分
       走出军民合用的库尔勒机场，我们一行六人与先期赶到库尔勒的长期在新疆从事生态、地理考察和拍摄的范老师，以及三位越野车玩家刘哥、嘎子、豆豆会合，他们三人也曾多次进入保护区。
       库尔勒是南疆重镇，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的首府，因盛产香梨而称为梨城，此时并不是梨子成熟的时节，不过我们从北京过来的六个人很快就找到一处巴扎——团结路礼其街集贸市场，琳琅满目富有异域风情的民族产品让大家举起相机一顿狂扫。我们决定在晚饭前先垫垫肚子，点了肉串和凉皮，同行的有劲和艾理客忍不住跑到巴扎里拍了起来，等回来时肉串已经凉了，我们请老板热一下，老板幽默地说：“刚才叫你们赶快吃，现在凉了才来，别说我的肉串不香。”
       同行的四位新疆朋友为大家接风，饭桌上各自讲述经历。当雷殿生说起自己在新疆徒步的经历时，嘎子和豆豆很快回忆起十年前原来他们二人都曾在路上遇到过雷殿生：在吐鲁番的一处佛教石窟门前嘎子送给雷殿生十瓶水，当时雷殿生留着长长的头发，推着独轮小车，带把长刀；而雷殿生走在新藏线上时，豆豆正好在路上一处兵站当兵。十年后重逢，真是缘分！

生态恢复中的南疆
       5月2日，一行十人驱车从库尔勒去若羌。刘哥和嘎子开吉普牧马人越野车，豆豆开丰田陆地巡洋舰4500。我们把大包小包、野营物资塞满三台车的后备箱。
       开上218国道，见惯了内地国道上擦身轰隆而过的超载大货车，半天见不到一台车的新疆国道让我们很不适应。沿塔里木河左岸一路向南，远望是荒漠戈壁，颜色多是单调的土黄色，但在道路两侧大都栽种了树木，时不时飘过一片片绿意。同车的刘哥介绍，沿线的原生胡杨林基本被砍完了，现在的都是次生林。这几年新疆降水颇多，生态环境正在得到改善。218国道途径三十一团至三十五团，1966年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开始烧砖砌路，历时七年，用六千万块砖筑成长百余公里，宽七米，时速可达八十迈的公路，现已申请了世界最长砖砌国道的吉尼斯世界纪录。2001年218国道改造，特意保留了2.2公里砖路路段。然而当年的烧土制砖，伐尽了沿线的胡杨林，功过是非真是难说。
       在极度干燥的塔里木盆地，源自冰山融水的大小河流曾汇集出一个个湖泊，产生一片片绿洲，比如台特码湖，它由来自天山的塔里木河和来自昆仑山的车尔臣河，以及一些小河在洼地汇集而成。1972年后随着各河流相继断流，台特码湖干涸。随着近十年来生态保护措施的落实，河流恢复，台特码湖得以重现。水大时，湖面甚至高过218国道路面。
       抵达218国道南端终点若羌，我们停留一晚，补充汽油、羊肉和蔬菜。巴州是全国面积最大的地级行政区，称为华夏第一州，而若羌则是全国面积最大的县，相当于两个浙江省的面积。

狼！哦，哈士奇
       3日，我们要从海拔900米的若羌沿315国道翻越阿尔金山，经过茫崖中国最大的石棉矿，行驶420公里到达海拔3600米的阿达滩。刚进红柳沟，有丰富野生动物拍摄经验的范老师就发现在国道路边山坡上有两群岩羊，岩羊们对我们长枪短炮的“轰炸”毫不在乎，在陡崖上如履平地。
       车队通过海拔3550米的阿塔提罕河山口检查站，这里是阿尔金山保护区的东北门户，也称阿达滩。我们继续向里开了数公里在一个山坳处扎下营地，阴沉沉的天开始下起雪来，新疆的四位朋友做饭，其他人在营地旁边的山坡上热身徒步了一段。能拍能画的摄像师毛虫在风雪中坐在山坡顶画了张水彩速写，以一种鲜艳的类似发酵过的枯黄色勾勒出想象中的阿达滩晴日景色。
       4日一早，帐篷外层罩上一层硬雪。拔营出发，今天要翻过4500多米的祁曼塔格山垭口，才算真正进入阿尔金山保护区的核心地带。沙土路已被白雪覆盖，茫茫一片白色让野生动物变得非常容易辨认，刚出发我们就拍到了藏野驴、藏原羚和野牦牛。开上盘山路，厚厚的积雪不断让四驱牧马人车轮空转，车身漂移。在海拔4170米处，三台车无法再向上开，只能掉头下山，返回阿塔提罕河山口检查站。
       我们赶上数年少见的一场大雪，积雪使高海拔的垭口道路阻断，车辆无法通过，困守检查站，一下子打乱了我们徒步阿尔金的计划，我们只好每日往返于检查站周围的河流和山沟进行拍摄。仅仅在保护区外围区域，我们就拍摄到除狼之外的大量野生动物，以至于我们非常盼望能看到狼。这一日我们的车正在返回检查站的路上，远远看到一个黑点，用相机长焦镜头拉过来一看，“狼！”大家兴奋起来，刘哥挂上高速四驱，向狼冲去，那匹黑狼夹着大尾巴，嘴里似乎叼着一只鸟，飞奔而逃。等等，让我们再看清楚些……哦，不好意思，原来是只黑白色的哈士奇狗，我们不会是到了山东了吧！

翻越垭口
滞留检查站三日后，山上的雪应该化得差不多了。7日一早，我们再次出发进山，通过了三天前让我们折返的那段泥泞的路面。再向上，一台大货车横在道路中间已经三四天了，幸好旁边的雪坡已经被推土机清理过，但松软的湿雪还是让跑在最前面的陆地巡洋舰频频打滑，连冲了三次才通过。站在海拔4530米的垭口向南望，阿尔金山保护区向我们敞开了怀抱。一路飞奔下山，我们来到保护区最大的湖泊阿牙克库木湖边，湖面海拔3880米，水映天光如一片碧玉镶嵌在戈壁之中。湖边古老的花岗岩被侵蚀成奇形怪状的样子，骆驼、鹰、莲花瓣……从不同的角度看去，就有不同的形象出来。
保护区核心地带北有祁曼塔格山，南有昆仑山，两山之间的高原盆地上河湖众多。我们沿着依协克帕提河向东行驶。突然，跑在我们前面的陆地巡洋舰右后轮爆胎。高原路上碎石很多，而胎压较平原升高许多，所以必须放掉部分气，才能在轮胎压到尖锐石块时减少扎漏的危险，同时泥路、雪面也需要较大的轮胎接触面积来增加附着力。换胎时才发现车上的工具不配套，而工具箱放在早已跑没影了的另一台牧马人车上，我们只好开后面的牧马人去追，前后耽误了一个小时。而第二天的一次陷车和一次扎胎，告诉我们在阿尔金腹地只要大家一分散，车子出事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

最高的沙漠
       经过依协克帕提检查站，我们兜了个圈子，绕行二三十公里到达河对岸的库木库里沙漠。成群的藏野驴在河边活动，见车队过来，就远远地跑开，泛着金色光泽的皮毛下有力抖动的肌肉让我们的快门声响成一片。
       库木库里沙漠海拔从3900米到4800多米，由高大的金字塔型沙山和新月型沙丘链组成，是名副其实的世界最高沙漠。我们没有深入沙漠，将车开到了沙子泉边缘。沙子泉是库木库里沙漠里最大的沙泉，状若火山口，三面合围，一面开口，海拔3900米的泉眼直径200米，由远处昆仑山脉地下水从沙漠中渗流而出形成，呈现出独特的高原、沙漠、雪山、湖泊、绿洲伴生的奇景。阿尔金山保护区是野生动物的天堂，即便在沙子泉附近，数群野牦牛在沙丘上休息，一只沙蜥从沙子里探出头来，天空中常有黑颈鹤、赤麻鸭飞过。
       高原气候变化无常，晴空万里的白天，到半夜居然响起隆隆的雷声，仔细分辨，雷声是从北边祁曼塔格山那个方向传来的。祁曼塔格山南坡多铁矿，在神秘的雷电谷，两山夹峙，湿润空气汇集谷内，再加上地质结构多是强磁性玄武岩，雷雨天气频发，传说打雷时地面火光四射，被雷电劈死的动物尸骨遍布谷中。
       尽管因为天公不作美，原计划的四天徒步行程最终被迫改为一天的自驾穿越，年近五十的雷殿生还是饶有兴致地爬到沙子泉周围最高的沙丘上，他的体力常常让年轻人自叹不如。
       走进阿尔金一直是雷殿生多年未了的心愿，而此刻站在世界最高的沙漠上，他心里有了更高的目标：徒步穿越库木库里沙漠。

户外探险提示：
       阿尔金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是中国四大无人区之一，保留了最完整、原始的高原生态类型，有雪山沙漠的纯净美景和许多珍稀野生动物，具有很高的科学考察和探险旅游价值，但进入保护区需要：
       1、事先到库尔勒阿尔金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处申请进山通行证并交纳管理费；
       2、短暂的夏季是最易进入保护区的季节，但动物较少；5月和9月还可勉强进入；需要四驱越野车和熟悉路线的向导，自备充足的油料；
       3、保护区内自然环境恶劣，气候多变，罕有人迹，没有补给，野营给养要备齐；核心地带只有依协克帕提中心保护站（祁曼塔格乡）附近有手机信号；
       4、保护区内海拔都在3500米以上，高原反应明显，须慎重对待和准备。

文/路客

原文刊登于《户外探险》2012年6月刊

（点击看大图）

GPS数据机型：HOLUX GM-101，定位格式：hddd.dddddd°

阿塔提罕河山口检查站	N37.804033	E89.910752	3555米
TURN	N37.771037	E89.948714	3585米
C1	N37.754806	E89.948889	3605米
折返点	N37.649604	E89.798806	4215米
垭口	N37.613076	E89.771571	4540米
骆驼石	N37.525333	E89.806944	3940米
依协克帕提中心检查站	N37.311111	E90.343528	3910米
泉边信号塔	N37.193500	E90.479056	4000米
沙子泉	N37.187660	E90.478357	3940米
C2	N37.204167	E90.477611	3938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