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登华山

无限风光在华山

       1999年国庆期间，北京几位山友在连日阴雨中穿越秦岭最高峰太白山，4日晚回到了西安。距假期结束还有三天时间，我们便商量去登西岳华山。
       刚从太白山下来，大家的体力都有下降，是否在华山住宿大家意见不一。因为我想看日出，另外多一天的时间能游览得比较细致，最后决定我和阳光两人住在山上，其它山友则作一日游。由于西安国庆期间游客暴满，我们担心在华山顶住宿成问题，所以我俩带着帐篷上山。我们将携带的物品一再精减，只带帐篷、羽绒睡袋、防潮垫、气炉、食品和水，使原来沉重的背包减到十五、六公斤。
       从太白山回西安的路上，我们终于见到久违的太阳，但到西安后，天还是阴沉沉的。听说，国庆四天西安降雨不断，不知我们去登华山会碰上什么天气。
       5日晨，我们到了西安车站广场，这里有发往华山的中巴。我们坐上中巴，20元路费。天依然阴着，车沿西安——临潼高速公路向东行驶，两个小时后，到了120公里外的华山脚下。下车后，一日游的几个山友已冲到前面，我和阳光沿山坡到了玉泉院，门票8元。玉泉院是华山登山北路的起点。传说，院内的泉水与华山上镇岳宫的玉井相通，玉女临井梳妆，不慎将玉簪掉入井中，玉簪随井水而下，到此流出，故名玉泉。宋仁宗时，道士贾得升为其师陈抟（号希夷）在此建祠，所以玉泉院又名希夷祠。进入玉泉院，院内亭台殿阁，错落有致，泉石溪流，掩映其间。在大殿的一角，我发现了宋代书法家米芾书写的“第一山”三个字，其中的“一”字如卧蚕破茧，是我在米芾书法中最喜欢的字，一直以为这三个字在江南，没想到在华山见到。玉泉院中道士甚多，香火很旺。从玉泉院的西边上山，发现陇海铁路就从玉泉院的上边穿过，每日车声隆隆，想必院内的道士早已充耳不闻，不碍清修了吧。
       沿石板路向前，过五龙桥，华峪河水声震耳，潭瀑成串，河水清可见底。50元一位通过售票处，行走在整齐的石板路上，路两侧基石上每隔几百米就刻有一付对联，读对联，赏山景，别有风趣。过五里关后，山路渐陡，石板路变成了石阶路，路两边绝壁直上，岩壁如斧劈刀砍，石缝直插云天，再加上石质发白，衬上墨绿的植被，雾中看去好象泼墨山水，纵横淋漓。
       经过石门和莎萝坪，我们在毛女洞休息，大雾弥漫，能见度很差，路边山谷深处水声轰鸣，却什么也看不到。一路上，我们也成了华山风景的一部分，上山、下山的游人对我们指指点点，说这才是登山的。和我们一样负重辛苦的，只有华山挑夫。刚进山时我们遇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挑夫，他说挑一百斤到山顶能挣30元。他的担子一头是个煤气罐，另一头是些杂物，阳光试着把担子挑起来，刚一发力就呲着牙放下了，原来担子重96斤。
       一过仙姑桥，满天大雾忽地散开，缕缕白云随气流飘动，白色的岩壁忽隐忽现。等我们登上青坷坪吃午饭时，远天已云开雾散，露出一片蔚蓝色。
       再向上就是著名的“太华咽喉”千尺幢，两侧千寻绝壁，中夹一条狭窄的石槽，石槽宽仅七、八十公分，坡度达六、七十度，槽上凿有台阶，又小又浅，脚只能侧着踩在台阶上，双手紧抓两侧石壁上冰凉的铁链才能一步步向上走。我的背包不停蹭在岩壁上，仰头看上去，细密的台阶象一条登天之路。到顶左转是个两尺见方的方孔，只要用铁板一盖，“自古华山一条路”就断了，我们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有了真切的体会。
       千尺幢上面是百尺峡，顾名思义，这里比千尺幢要短许多，但两侧峭壁，中夹石阶险道，四周没了遮拦，心里反而觉得危险的多。上了百尺峡，是一段平路。华山的山路总是一段陡路之后接着是一段缓坡，让游人喘口气，缓缓劲，为下一段上山路积蓄力量。
       翻过老君犁沟，上面人声鼎沸，从索道站出来的游客摸肩接踵，拥挤程度比庙会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们本打算先上北峰，看到这么的人，头都大了，只好先往山上走。远处西峰巨大的峭壁象一堵墙，岩壁似斧劈一般，裂缝密布。一路上排着队，走走停停，还来不及体会擦耳崖、天梯的惊险，就被人流带到了苍龙岭。
       苍龙岭两侧是万丈深渊，路修在突起的山脊上，只可惜石阶路两边都修了一米高的石护栏，成了一条“平安大道”。站在韩退之投书处，在这里唐代文豪韩愈曾惊恐失色，写遗书投下岭去，那时的苍龙岭肯定没有石护栏，便是在80年代“华山救险”那段英雄事迹中，苍龙岭也只有铁链保护。为了使更多的游人能安全上到山顶，苍龙岭修了护栏，同时，奇险无比的感觉也不复存在。我记得同样修了护栏的还有曾经以险著称的黄山天都峰鲫鱼背，在给旅游事业带来大发展的同时，在人工的干预下，许多景观已经大为逊色，我不知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继续向上，经过通往东、西、南、中诸峰的咽喉金锁关，我们先登上了中峰玉女峰，站在群峰环抱的峰巅，西斜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漂浮在云海上的远山默默无语。我们心胸一敞，劳累也不翼而飞，决定先到最高峰南峰，再赶到西峰看落日，最后在东峰宿营。
       听去过华山的朋友讲，华山最险在长空栈道，不可不去。上到南峰东侧的南天门，在观日台便可看到南峰南侧千尺绝壁上，一条木栈道悬空架设。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将背包寄放在南天门道观里，穿过石门，上了长空栈道。巨大的石壁以70度角直下，一眼看不到底。石壁上凿孔置桩，上铺半米宽的木板，木板上架了数条铁链。我们手抓脚踩，战战兢兢，惟恐一失足落入脚下的万丈深渊。木栈道尽头，石壁上开凿出一排不到一尺宽的石窝，到此我们使出攀岩的技术，“交叉手”，三点固定，一点移动，快速移动，在连呼过瘾、刺激声中到了一个大平台上。平台尽头有一小石室名叫贺公洞，其上为全真岩。平台东边三公山下沟谷幽深，云海起伏，南方群山在强烈的日光照射下，在云海上投下条条影痕。远远见一位道士象逛马路一样从木栈道上过来，在贺公洞里添了香，又晃晃悠悠地回去，直看得我们心惊肉跳。返回南天门时，正赶上几个学生下到木栈道上，于是在2000米的高空，我们表演了“空中换人”的杂技。
       天色将晚，我们终于登上了华山最高的南峰落雁峰，海拔2160米。夕阳下，群山逶迤，一直延伸向西南方，天尽头许多高山，不知哪座是终南山，哪座是我们两天前登顶的太白山。在仰天池边迎风而立，俯视华山群峰，远观落日映照下金黄的云海，只愿此时此景，亘古永存。
       我们见夕阳离地平线还有一段距离，就决定赶到西峰看日落。不想下南峰时走错了路，耽误了时间，无法赶在日落前上西峰，只好在南、西峰间的炼丹炉观赏了美丽的日落。等我们登上西峰莲花峰顶时，天已黑下来，西天只剩下淡淡一抹暗红。
       我们用头灯照明，赶往东峰。路上，听治安人员介绍，10月的日出方向已偏东南，在南峰观日台也能看到日出，而且以东峰下棋亭作前景，更适合摄影，再加上我们已经疲惫不堪，又饥又渴，于是回到南峰，在观日台下支起帐篷。
       这一夜繁星满天，淡淡的银河横架长天，远处东峰顶灯火通明，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6日晨，我原以为在南峰顶拍日出，效果会更好，不料南天门上面的树林挡住了东南方地平线，我没有看到壮观的日出，成为此行最大的遗憾。
       下了南天门，翻上东面的石坡，东峰顶下就是鹞子翻身。这是一面呈俯角的大岩壁，上凸下凹，设有铁梯、铁链和供落脚的石窝。我们背着包下了鹞子翻身，感觉虽不如长空栈道危险，但翻上翻下，要费劲得多。鹞子翻身下面就是下棋亭，又叫博台，关于这里的传说很多，最有名的就是宋朝开国皇帝赵匡胤与陈抟在此奕棋，将华山输给了陈抟。
       东峰朝阳峰顶上的平台叫朝阳台，是看日出最好的地方，也是欣赏下棋亭景观最佳之处。我们从东峰顶西侧下山，经云梯、金锁关、苍龙岭，一路飞奔，在人潮中登上北峰云台峰顶。回望来路，三峰簇拥，象一朵盛开的莲花。天空中没有一丝云，蓝得令人心醉。
       中午，我们坐索道下山，单程票价55元。索道落差755米，下面就是解放军智取华山走过的路，现在已经修了平整的石板路，游人不愿坐索道上山的，可沿路一直走到北峰。索道经过的山谷两侧都是极高极陡的土黄色岩壁，长长的裂缝从山脚一直到山顶，是我见过的最适合开展攀岩的地方，难怪国家登山协会将攀岩比赛训练基地设在这里。
       我们是自助旅行，出索道站后穿过停车场沿黄甫峪公路向下走一公里，路边便有下山的中巴，10元钱将我们拉到华山脚下的华阴市，转乘依维柯，回到西安。
       俗话说：“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但黄山在“险”字上终究无法与华山比。冬天，我还想再来登华山，那时，白雪皑皑的华山，会是什么样的景色呢？

原文刊登于《中国旅游》2000年1月刊

旅游资料

华山位于西安东120公里华阴市南，五岳之一，古称惇物山，《水经注》“远而望之若花状”，因名华山，又称太华山，景区148平方公里，2007年国家公布最新高程数据：2154.9米。“华山天下险”，峰峦耸峭，直插云霄，庙宇古迹，掩映山中。

GPS数据

玉泉院	N34.53020度	E110.07583度	海拔400米
毛女洞	N34.49677度	E110.07388度	海拔1100米
中峰	N34.48030度	E110.08101度	海拔2042米
南峰	N34.47749度	E110.07875度	海拔2160米
西峰	N34.48156度	E110.07701度	海拔2083米
东峰	N34.47968度	E110.08261度	海拔2100米
北峰	N34.49317度	E110.08109度	海拔1615米
索道停车场	N34.49716度	E110.09303度